08.

  写本章的时候一直在循环世界の終わり的《Never Ending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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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文州早上6点就醒了。

  其实早起对习惯熬夜的他一直是种折磨，最近大概是被虐习惯了，即使半夜2点才到家，他也能准时在闹钟响起之前醒过来。

  忍着睡眠不足的头疼，一边刷牙一边打开浴室的柜子找东西，一打开柜门，喻文州就闻到熟悉的香气。

  浴室柜子的最上层原本是空的，最近被他渐渐放满，有杯子，牙刷，面霜，其他零七零八的杂物，还有剩小半瓶的香水，方方正正的瓶身金色瓶盖。

  上次王杰希失手把这个瓶子掉在地上，虽然没有摔碎，可是喷嘴缺损了一小块，于是现在柜子里都充斥着这瓶沙龙香的气味。

  喻文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柑橘调中带有丝柏的木质气息，清新又沉稳。

  他曾无数次地在王杰希的发梢，衬衫领口，手腕，耳际闻到这个味道。仿佛是从那干净光滑的肌肤深处透出来一样，那气味早已和他融为一体。

  出门之前，他看了看手机，一大早并没有新消息，连提示朋友圈更新的小红点都没有。

  他仍然习惯性地径直点进王杰希的朋友圈，时间线仍然停留在五月底，最后一条状态是王杰希随手拍的一只路边的小猫，仰着脸看向镜头，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小区里的流浪猫都不怕人，可惜今天没有时间买吃的喂它。”王杰希写道。

  喻文州记得很清楚，那几天王杰希都住在他家，傍晚两个人去看电影，路上遇到了这只小猫。

   去电影院的路上他们还在讨论宠物，喻文州说以后可以换个大点的房子，最好有个院子，然后养一只狗，可王杰希是个明显的猫派，然后两个人发现互相说服不了对方。

  “怎么会这样呢，这可是家庭基本价值观的问题……”喻文州做痛心疾首状。

  “那我们家的基本分歧可太多了……”王杰希掏掏耳朵，“我吃咸豆花你吃甜豆花，我吃豆沙粽子你非要吃肉的。好容易想吃个饺子吧，你从来都只敷衍两口，然后逼我给你重新煮云吞。还有什么？哦对，你这个死索尼党。”

  “哎，对了，周末去逛街，然后去下sony store吧，”喻文州忽然兴致勃勃地岔开话题，“新主机都出这么久了，对吧？”他停了下来，满怀期待地看着身边的人，眼睛闪闪发亮，“好想玩GTA新作啊……”

   “……”

   然而，那个约定好的周末并没有来，喻文州想。

   三个月来，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卡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前进不得也后退不能。

   自从ADS和ATRC合并后，千头万绪汹涌而来，比起在R+ Design工作更加辛苦，喻文州每天工作超过12小时如同家常便饭。虽然随着时间推移，项目和运营情况也在逐渐有起色，可是这身心的辛劳并不能带给喻文州成就感，他经常在深夜开车回家的时候感觉空虚，躺在床上拿起手机想给谁打个电话，然后又犹豫了，默默把手机放回原处。

   喻文州开车驶入市中心CBD那幢临海的高层办公楼，在从停车场通往40楼办公区的电梯里，他遇到了黄少天。

  “文州，你怎么这么早？”黄少天呵欠连天地说，“昨天我回家的时候你还没走吧？”

  “没，我后来1点多走的。”被黄少天那极具感染力的呵欠影响的喻文州，也忍不住揉起了眼睛。

  “太拼了，我们真的是太拼了！”黄少天说，“又要打破我之前的个人连续加班记录了，你说我们都这样了老叶这个吸血鬼怎么还不给换个地方，现在ATRC简直要挤爆了是不是，哥一个项目几百万的身价，现在每天一抬头就对着饮水机，干脆我直接坐进茶水间算了，还能偷偷多吃点东西。”

  “著名饮水机选手兼茶水间阿姨黄少天吗？”喻文州嘲笑他，“再坚持两天吧，估计到下个月底我们办公室就能装修得差不多了。”

  “然后再进去吸一轮甲醛？”黄少天说，“唉，这两年不知道怎么了，每换一个办公室都要先去充当一轮人肉空气净化器的角色。”

    这时，电梯门开了，两个人走出去，前台的小美女看到他们微笑着打招呼：“喻总早，黄副总早。”

   “早安。”喻文州说。

   “早。”黄少天咧嘴笑笑。

    小美女背后的墙壁上挂着Advanced Technology & Research Centre的标识。

    过去若干年间都在ATRC的logo后面并排陈列着的R+Design的logo已经被撤下了，取而代之的是Z大的纹章，一头踩着盾牌的狮子。

    “文州，你记不记得我们刚搬去二楼和景观坐一起的时候，空气特别差，连他们组养的仙人球都死了一轮接一轮。然后大眼团购了3M的面具每个人发一个，我一进门看到景观每个人都戴着防毒面具画图简直要笑死。”黄少天说。

   “是啊，”喻文州说，“不过还是有点用的，你记不记得上学的时候我们在喷漆室做模型都是戴那一款。后来你不是给ADS也买了吗？这次搬家之后就再买一次好了。”

   “买是买了，可是如果没人提醒我我应该怎么都想不起来要给大家买……”黄少天挠挠头，“总而言之，我是想说大眼真的是个很细心的人。”

   “嗯。”

   “唉对了，文州，你最近和他们联系过吗？”黄少天忽然问。

    喻文州摇摇头，“就在刚出来的时候，我跟老韩联系过几次，也是关于人事调动的事情。”

   “嗯。”黄少天似乎有点感慨，却只是转而拍拍搭档的肩膀，“文州，你别想那么多。现在最关键的是……”

   “关键是我们要先把这边撑起来。”喻文州看着他的搭档，笑容一如既往地平静温和。

   “就像你说的，我们就这么办吧。”那时对面的黄少天说，难得地言简意赅。

   “少天，不要冲动，因为这不是儿戏，”喻文州笑，“有可能赌上我们的职业生涯，而且还关系着三十几号人的未来。”

   “我知道，”黄少天说，“可是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即使会有很多阻碍，还会有很多误会和流言。”

    这三个月来，他们一起面对着来自外界的狂风暴雨。喻文州真心觉得，相识十多年，黄少天一直犹如他的利剑。在迷茫的时候，挡在他身前，寒光划过，劈开那沉闷、腐臭、充满险恶的现实。

    喻文州刚看完图纸，一抬头，发现老不修正以一个很妩媚的姿势靠在他的桌子跟前。

   “怎么了？”

   “你看到H集团PM发来的邮件了吗？本周四他们安排了专业协调，地点在我们这里。”

   “恩，刚看完，”喻文州顺手重新点开outlook，“上午去工地开sitemeeting，然后在这边办公室开design meeting，每周四的时间表不都是这样？”

   “你记不记得上个月给他们老板汇报方案那次，”叶修说，“就你，我和黄少天一起去的那次……”

   “当然记得。那次真心蛮惊险的，之前在R+的时候和他们黎总接触过，觉得这个人还算客气。没想到他真正合作起来，居然是这么难缠的角色，”喻文州说，“怎么了？说吧，别卖关子了。”

   “我就是要告诉你，他们PM给我打电话了，”叶修笑眯眯地说，那笑容让喻文州忽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H集团这个Z市高培基地项目，景观设计师换人了。”

   “什么？”喻文州有点吃惊，“当时对方事务所专程从美国飞过来就为了那一次汇报，现在方案阶段马上就结束了，说换人就换人？”

   “所以跟你说，H集团的风格就是这样财大气粗，飘忽不定。”叶修说，“那次你和黄少天讲完方案就出去等了，不知道后续。”

   “那天发生什么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俩美国佬就触到了大佬的逆鳞，我不是一直坐在下面旁听么，最后就听到他说‘get out’，把手里的册子砸过桌子，整个会议室的人连个p都不敢放。”

    喻文州想起来后来招待晚宴的时候，两个美国设计师拉着他大吐苦水的情景，“可是当时只是听说黎总不高兴，没说要换事务所啊……”

   “我觉得是因为大佬早已心有所属。”叶修说。

   “什么意思？”

   “你知道，黎总在本市的那座海景豪宅是R+做的吧……”叶修笑得如此可恶，“你应该也记得他的喜好。”

   “……”喻文州呼出一口气，“那么，你是说，这周四会是王杰希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喻文州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他们究竟有多久没有见面了呢？

   “不一定，”叶修说，“简报里面这个项目负责人的名字是高英杰，周四仅仅是普通的协调会，你男朋友也是大忙人，我看他不一定有空过来。”

   “……”

   “哟……”大概是脸上有一丝怅然若失没有及时收起来吧，叶修玩味地看着喻文州的表情，“怎么，吵架了？”

   “……”

   “是嫌你最近太忙还是怎么的？”叶不修八卦地说。

   “没啊，我们挺好的，不过我男朋友也会说为什么老叶那边那么忙，还不给吃好点，或者多给发点奖金，反而还要你自己贴钱去帮着运营。”

   “哟，连大眼都开始记恨哥了……”叶修摇头，“当年在学校我是怎么带他的？真是嫁出去的那什么泼出去的那什么啊……”

    喻文州被叶修逗笑了：“别贫了，说正事吧。”

   “嗯，”叶修说，“其实也没啥可说的，就是从头再来呗，你多费点心吧，我记得你们和景观组以前一直挺熟的。”

   台风天路上的行人都擎着雨伞行色匆匆，喻文州泊车在路边临时停车位，摇下车窗，看着这阴沉的街景，点燃一根烟。

  刚巧街头垃圾桶里的报纸被风吹散，喻文州一扭头就看见一个经常在新闻里出现的男人低着头的照片，背景是法庭。

   泥泞不堪的报纸皱成一团，也盖不住触目惊心的红色头版标题。

  “Z市……最大……违纪违法……接受组织调查……曾分管城建、规划与房地产……”

  然后就有清洁工低着头过来匆匆夹起那个纸团，丢进身后的垃圾袋里。

  这时苏沐秋从路边的便利店出来了，正对上喻文州的眼。苏沐秋抬头笑了笑，开门坐进副驾驶座。

  “刚才在便利店看到新闻说，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强风讯号就会变成8号。”

  “是吗？”喻文州说，瞄一眼后视镜准备倒出停车位，“希望这次台风给力一点，能坚持到明天，就算放半天假也行啊。”

  “老叶说了，等忙完这个项目，给你放两周假。”

  “……你也信他？”喻文州说。

  “我只是转述一下，”苏沐秋笑，“你下午的会是几点开始？让你绕路来接我了，不会迟到吧？”

  “2点，没事来得及。”喻文州说。

  “我刚才去了趟工地，下午H集团的PM还有……”喻文州迟疑了一下，“还有R+ Design的景观组要过来开会。”

  “是王杰希？”

  “老叶说应该是高英杰。”

  “果然。”

  “怎么了？”

  “我听说，”苏沐秋说，“现在王杰希不管去哪儿开会都带着高英杰，也准备开始让他自己做一些项目了……没想到一上来就是H集团这么大的。”

  “也没什么不对，”喻文州说，“总不能王杰希下面就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设计师了吧。”

  “是啊……”苏沐秋说，“听说最近R+的日子愈发不好过了，老韩也在准备单干，幸好王杰希争取到了H集团这个大客户。”

  “……”喻文州抿紧了嘴唇，他还是无法习惯像叶修或者苏沐秋这样轻描淡写地说起R+ Design的口气，就好像那已经是前世的事情。

   ADS整个组离开R+ Design并入ATRC。ATRC独立，成为由Z大持股的独立设计研究机构。这两件事的确在整个业内都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ATS最近闹得挺不像话的，还给王杰希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在9月之前没有大项目进来，那么就要继续缩小规模，直到关掉整个部门。”

  “ATS和景观规划明明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是啊，可是节约运营成本用在ATS自己身上不是更好，”苏沐秋说，“反正这两个部门也不怎么赚钱。”

   喻文州用力踩下刹车，没有应声，车厢里因此陷入了一种沉默的胶着状态。苏沐秋坐直了身体，抓紧副驾驶座头顶的扶手。

   “我说，担心的话，就把人叫出来看看好了……”苏沐秋说，“我上周叫他吃饭他也没出来，说是在忙。”

   于是喻文州险险地擦线停在了红灯之前。

   “……”

  “看你最近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我就知道了，”苏沐秋打了个呵欠，“你能骗过叶修，可是骗不过我。”

   读心术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喻文州想。

   准备好文件资料，喻文州看看时间，1点50分，H集团和R+ Design的人都还没有来，整个会议室只有他一个人。

   他透过落地窗望着阴沉的大海，台风讯号出来之后，港口就变得非常冷清。喻文州忽然想起来，之前每周开关于印尼项目的会议，ATRC总是腾出这间会议室给他们。那时他主要负责提技术问题，李轩负责找计划漏洞，叶修负责嘲讽，老韩负责和叶修抬杠，陶轩则主要负责各种愚蠢发言，而王杰希负责协调这些一旦开始吵架就比幼稚园小朋友还要吵闹的男人们。

   现在仅仅半年时间过去，却好像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

   喻文州拿起手机，沉吟了一会儿。

   “今晚有空吗？想找你宵夜。”

    这么久没有联系，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喻文州摇摇头，清空那条没发出去的消息。

    其实最奇怪的还是为什么两个人既没有提分手也没有和好，却能忍住这么久不和对方联系吧，喻文州无不苦涩地想。

   “我应该是一个特别能冷战的人。”

    有一次两个人闲得无聊，像任何一对多巴胺分泌过剩的情侣那样，开始追忆以往情史，那时王杰希如是说。

   后来在喻文州那无孔不入的好奇心的死缠烂打下，王杰希才告诉他，以往的每一段感情，其实都更像寿终正寝或者无疾而终。有时候他决定自己静一静，然后就默默缩进自己的世界里，直到有一天忽然发现，对方已经无法忍受，早一步离开了。

   “我知道这是我的问题。”王杰希说，“我似乎很难主动去追一个人，也很难为了一个人寝食难安。”

   那是因为你还不够喜欢，喻文州想，但是他没有说出来。

   那么我呢？喻文州想，我应该也没有办法在他那异常稳定和完整的精神世界里打开一个缺口吧。

   才华横溢，强大，聪明，有责任心，不动声色的温柔。

   王杰希那么好，却又那么让人捉摸不透。喻文州想，而且，在对方心里自己是不是已经成为了他最厌恶的那一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最近好吗？”他在手机里默默打字，“我很想你……”

    然后喻文州的手指按在触屏上，看着退格键一点一点地吃掉整句话。

    要是所有的想念也可以这样被轻易删除就好了，就像水消失在水里，没有人知道。

    这时门开了，喻文州回过头去，七八个人鱼贯走进房间，为首那人他见过若干次，H集团的高级项目经理楚云秀，一个漂亮又强悍的厉害角色。后面跟着的人……喻文州愣住了，他看着王杰希走了进来。

    很明显R+只来了王杰希一个人，他背着装图纸的专用包，衬衫上有雨水的痕迹。王杰希一边走进房间，一边和身边的工程师低声讨论着什么，然后莞尔一笑。喻文州看着那笑容，忽然觉得心脏又漏跳了一拍。

    涉及到多个专业的协调会议总是冗长又繁琐，不知不觉就持续了整个下午。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猛烈的狂风拍打着玻璃窗。

   “我觉得今天要讨论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喻文州和楚云秀交换了个眼神，“你看呢，楚经理？”

   “我没有什么意见，”楚云秀说，“不过最近可能大家得多辛苦一点，因为现在整个项目的进度已经有点落后了，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

   于是所有人都开始收拾桌上的资料，准备离开会议室。

   “对了，刚才听同事说一个半小时以前Z市天文台就已经挂出8号风球了，所以现在外面正是风雨交加。如果各位是自己开车来的，请务必注意安全，如果没有开车，请先在会议室里稍等，我会叫车送各位回家。”喻文州说。

   等到楚云秀和H集团项目部其他设计师、工程师、室内、预算等人陆续离开后，喻文州看到王杰希仍然坐在座位上，翻看着手里的图纸，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今天没开车来？”喻文州说。

   “开了，就停在楼下，”王杰希说，“不过，我这里还有个问题。”他看着喻文州，眸光坦然。

   “怎么了？”喻文州说，他发现自己的嗓子有点哑，然后轻轻咳了一声。

   “你看这里，二楼室外的儿童活动区……”王杰希说，重新摊开图纸，指尖轻轻敲击着一处，“建筑结构层给我们的预留深度只有50mm，可是刚才楚经理坚持要用safety mats和人工草皮，那么我们至少需要120mm，你看看现在还能不能调？”

   喻文州凑近看图，然后翻出一层平面图两相对照。他抽出口袋里的红笔，在图纸上圈出王杰希有异议的地方，默默心算了一会儿。

   “我觉得问题不大，一层机房顶稍微降一点吧，明天我让他们去改，然后简报给你们。”

   “好。”

    为了看图方便，两个人的上半身都压在桌上，此时离得很近，喻文州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气，带着淡淡的烟味和潮湿的水气。

   “你的黑眼圈都要比镜框大了……”王杰希忽然伸手取下喻文州的眼镜，“戴着眼镜都压不住。”

   “嗯。”猛地失去了眼镜这个强力战友，喻文州忽然觉得一阵心悸，他伸手去摸鼻梁上可能会被眼镜压出的印子，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

   “最近很忙吗？”

   “是啊……”喻文州说。

   “明早你可以睡到自然醒，我赌这个8号风球会一直挂到明天下午。”对面的人微笑，那是一抹喻文州最熟悉的、洞悉一切的笑意。

   “你不仅会看相，还会算天气？”喻文州说，掩藏在会议桌下的手不知不觉已经握紧了。

   “那当然啦。”王杰希说，“还想算什么？我给你打个八折。”

   “不如帮我算算今天晚上能不能把你重新追回来？”

    于是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王杰希推开椅子站起来，喻文州走过来抓起他的手。

    然后他紧紧攥着王杰希的手拖他出门，大步走向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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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的香水，这个味道我觉得和他相衬得要死要活。

一边谈工作一边调情简直太表脸了……说好的吵架至少吵两章呢？作者输了ಠ_ಠ

大人吵架的时候就应该吵到床上去，这样那样这样那样……然后就好了，肉会有的，不过跑个剧情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