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 王喻。
关键词：人鱼，分手，骗局。
01. 大概叫做引子
不知道为什么，那间早已熟悉的办公室今天看起来的样子多多少少和以往不同。
怀着这种有点不安的心情，王杰希环顾四周，地毯依旧是熟悉的浅灰平绒，已经被磨得发亮，狭小房间里两壁通高的书架一如既往地塞得满满当当，连地上也堆满了书。王杰希一眼瞥到对面人脚边还有一摞摇摇欲坠的蓉岛大学图书馆藏书，最上面的一本是Robert Marx的《The underwater dig》，一本关于水下考古学的经典教材。
此时，喻文州正坐在王杰希对面的办公桌后，而王杰希则坐在一张无论怎么看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间朴素的办公室里、制作于20世纪三十年代的纽约、购买于ebay、颜色趣致的海蓝丝绒扶手椅上。
那是一张被学院秘书亲昵地称为“王教授的椅子”的椅子。如果你是蓉岛大学建筑系的学生，又是第一次走进访问学者喻教授的小办公室问问题或者闲聊，那么所有的人都会给你相似的建议——
你可以选择坐在地上和喻教授对话，如果你对自己的身高有自信的话……同时记得不要坐到了满地的书。
角落里喻教授每天午睡的那张三人座沙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要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那张蓝色古董椅上！Warning！！千万不要坐在那张王教授专属的椅子上！！！……以后你会知道为什么的。
总而言之，此时王杰希正坐在那张他很喜欢的扶手椅上，注视着对面的人在电脑前敲敲打打。喻文州背后是落地窗，遮光帘此时并没有合起来，早晨温暖的光线充满了整个房间。忽然之间，王杰希明白了今天办公室那个让他很在意的违和之处——房间里太明亮了，和当下这个阴沉潮湿的梅雨季节完全不符。喻文州背后的落地窗此刻亮得像一块柔和的白色LED发光板，嵌在细细的金属窗框里，连窗外的景色都融化在这光线里看不分明了。
眼前的一切忽然让王杰希想到了前一天他跟助教高英杰去给大一的小孩带studio的情形。
新学期刚开始没多久，王杰希正在引导这些大一的孩子研究建筑原型，比如说像模数，建构，还有空间划分等等相当基础的东西。在昨天的课上，一个叫卢瀚文的小男生给王杰希展示了一个相当有趣的箱型系统模型，是由三个不同材质的匣子组合起来的具有丰富变化的空间，其中有一个匣子正是用白色的和纸糊成的，对着光看，白亮亮的一片，隐隐绰绰又可以看到背后的景物，正如同喻文州身后的那扇明亮的窗。
“光在这里是重要的元素。”那时，卢瀚文一本正经地说，“我想让光进来，但是又不是直接在墙上挖个洞那样进来。”
……这孩子颇有建筑师的慧根啊。
当时王杰希嘴上没说什么，内心却相当震动。他给卢瀚文列了个一页A4纸那么长的关于现代建筑理论的书单，并鼓励他一周内看完再来找自己讨论。
“哎，你知道吗文州，昨天我给本科生上课的时候，有个小孩说了一句非常有意思的话……”王杰希话说到一半，却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对面的那人不知何时也停下了噼里啪啦敲打键盘的手，正在双手扶额，表情颇有些烦恼。
“你怎么了？又忘了交书稿给编辑？还是又忘了报销这个月的出租车票？”
“……都不是。”
喻文州终于抬起头来，苦恼中又有些忍俊不禁。
“那你到底怎么了？”
“……”
沉默了几分钟后，喻文州终于开了口：“老王，你研究过PASH【1】吗？”
“你恋爱了？跟谁？我怎么不知道？”
王杰希的脑回路有时也是颇为清奇。
“……不是那个pash，是蓉岛大学的那个PASH。”
“到底是哪个PASH？”王杰希依然是一脸不可救药的迷茫表情。
“Policy Against Sexual Harassment……”喻文州忍不住又扶了扶额头，“防止性骚扰政策。”
“……”
【pash：热情，激情。aninfatuation for another person; crush.】
过了一会儿，王杰希在蓝色扶手椅上动了动，换了个姿势，用一只手臂撑着脑袋看着对面的人，面无表情。
“说说看吧，文州，你都在哪儿、对谁、做了些什么？”
“……………………”
却见对面的喻文州露出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王老师你够了啊，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说，我现在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你要视情节严重程度看是直接报警还是押着我去找系主任？”
“……咳，”被对方一眼看穿的王杰希顿时有点尴尬，“那你先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就是翻遍了整本PASH条例，还有蓉岛大学员工手册，都没有找到像我这种情况，应该援引哪一条，或者应该去哪个部门寻求帮助……”
“……是关于学生的吗？”
王杰希逐渐感觉到了，发生在喻文州身上的事情似乎真的有点严重。
“……那她对你做了什么？”
“是他。”
只要在非办公时间，他们俩彼此之间是不会说英语的【2】。王杰希还没想明白喻文州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意思是“她”而不是“他”，这时对方已经从办公桌后面绕了出来，站在了他面前。
“因为他对我……嗯……像这样。”
话音未落，眼前的人忽然弯下了腰，然后伸手捧住了王杰希的脸。
再下一秒，有柔软的嘴唇就落在了王杰希的唇上，微微濡湿，还带着一点蜜桃乌龙的馥郁香气。
王杰希发现自己连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他的眼前只有那个人忽然放大了的白皙斯文面孔，然后是细微颤动的浓密漆黑眼睫。
【2】蓉岛大学是一座采用英语教学的综合性大学。
王杰希忽然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靠在喻文州的那张午睡专用沙发上，而对方那条很舒服的小毯子正从他的肚子上倏忽滑落一角。
好了，梦做成这样就差不多行了啊……王杰希悻悻地想道，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他的那间办公室里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此时，喻文州的办公室里暗暗的，一切都正是熟悉的样子，那人已经离开蓉岛回老家快十天了。在离开之前，喻文州把办公室钥匙交给了王杰希，并拜托他每天过来帮自己倒掉除湿机里攒下来的水。
蓉岛漫长的雨季里，在每个教授的办公室中，除湿机几乎都是不分白天黑夜地开着，不然的话满房间的书就只有发霉的悲惨命运在等待着它们。
王杰希伸了个懒腰坐起来，看了一眼墙上的表，时间已经差不多该去准备一下今天下午的教学总结例会了，他站起身，正准备走向门口，然后就发现自己的双脚此刻正踩在了齐膝深的水里。
“……”
王杰希低头看了看围绕着沙发，写字台，书柜的那一片漆黑如镜的水面，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还是没有从梦里醒来，因为此刻他的内心居然没有什么波动，即使在看到这种对嗜书如命的人来说如同世界末日一般的场景时。
喻文州平常乱堆在地毯上的书们此刻都浮了起来，晃晃悠悠地在王杰希的脚边飘来飘去，像是忽然学会了游泳那样，而那本《The underwater dig》依然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他伸手去捞，那本沉重的精装厚书却灵巧地滑出了指尖的范围，如同游鱼，又像在故意调戏他一般。
王杰希没有犹豫，再次伸手下去捞那本水下考古学教材，这一次他的手指恰好碰到了书脊，可是《The underwater dig》又弹动了一下漂远了，偏巧王教授也是一条不信邪的汉子，第三次，他索性卷起袖子弯下腰，静静站在齐膝深的水里，如同小时候去河边捉鱼那样，屏气凝神，静静地等待着那本喻文州最近在翻来覆去读的大书再一次漂近他……只求这一次一击即中。
这时，王杰希忽然感觉到了有什么柔软冰冷的东西在一片黑暗的静水之下游曳而过，然后缓缓拂过了他光裸的小腿。
……先不说在这个梦里，明明好好穿着的长裤忽然去了哪里这个严肃的问题，王杰希猛地后退了一步，因为下一秒，他看到了一条洁白晶莹的巨大鱼尾翻出了水面，如镜般的水体被猛然破开，无数细碎的水珠被扬起数米之高，如同从天而降的丰沛的雨水一般，纷纷扬扬地落在他的身上，面颊上。
……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房间里晨光熹微，窗外雨声沥沥，而自己正好端端地躺在自家卧室的大床上。
王杰希喘了一口气，有点疲累地侧过头去，目光忽然落在枕边那本倒扣着的黑色封皮精装书上。
昨天他下班之前躲在喻文州办公室里用功看了会儿论文，上了会儿网，吃了一点那人私藏的巧克力，倒掉了抽湿机里的水，然后随手顺出来了一本喻教授放假前正在读的《The underwater dig》。
那人居然还在认真做笔记呢，淡蓝色的便签条贴得到处都是，上面写满了工工整整的英文手书，着实有点可爱……王杰希躺着把书举过头顶，在房间幽暗的光线里，仔细辨认着那人的字迹。
——这是蓉岛大学的长期访问学者、建筑学院副教授喻文州休年假的第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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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洞根本停不下来。睡眠不足，滚去躺平，请多爱白河马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