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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喻】送往(重启篇)-01

雷点加粗:架空向,全员年龄操作,CP乱炖警告。

前文提要:01 02 03

断点太久,有点续传不上了(手动狗头),灵机一动重新开了新篇。

现在小王21岁,鱼34岁。


送给棠棠和萨摩摩,谢谢你们陪我聊天。夏天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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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有菀 (上)

 

“还要老子讲多少遍,不能拆就是不能拆,老子他妈祖祖辈辈留下的东西!”打着赤膊的中年男子面红耳赤地吼叫着,神色狰狞,“整个蓝溪村,前前后后被你们拆的还少吗?你看看村口那铺子拆了一排,鬼佬那么有钱,才给赔了几个子儿?”

对方横飞的口沫几乎就要落到脸上,喻文州直视着眼前浑浊腻昧的那双眼,并没有后退,反而继续向前了半步。

即使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此刻他的肢体语言仍然是放松的,双手微微张开迎向对面暴戾的男子。

“许生,你听我说,事情真的不是这样的,可能之前基金会和许博远他们没有跟你解释清楚……”

烈日当头,他们三人此时正站在那条狭窄的青石板小街当中,对面的许鸿伟正是这小小蓝溪村中的一霸,出了名的“老赖”一家人。

男子正在破口大骂,粗野的嗓音仿佛能传出三里地去。巷子中除了他们几个再无其他人,所有院门都紧闭着一片死寂,但是喻文州却能真切地感觉到,此刻一定还有许多双眼睛正在那一扇扇古老的院门后默默窥探着他们的动静。

喻文州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的衬衫背后早都湿透了,喉咙更是干得像着了火一样。盛夏午后白晃晃的日光极其刺眼,为了表示诚意,他早就取下了太阳镜捏在手里,诚恳地望着对方的眼睛。

“许生,请你只听我说明一件事好吗,就一句……”

话音未落,男子忽然伸手用力朝他的胸口推了一把,又猛地爆出一句污烂到无法从粤语贴切翻译成国语的粗口。

“滚!都TM给我滚!不是说都是文物吗?都是国宝吗?信不信老子一把火把这条街烧干净你们这群X养的也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产权。”

喻文州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了身体抬起头,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他挺直了脊背,双臂不自觉地环绕在胸前。

 “我X!”

在他斜后方两个身位格的地方,忍了再忍的黄少天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正要猱身而上的时候却被他们组的实习生卢瀚文拦腰紧紧抱住。

“少天。”

喻文州警觉回头,盯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同伴。

“瀚文,看好他。”

他轻声说,眼神还是沉着的。

 

忽然,男子身后的那扇斑驳不堪的院门打开了,有老太婆嘶哑的嗓音尖利地划过鼓膜,然后一个穿着碎花家居裙褂的臃肿身影出现在许鸿伟身后。

她的脸逆着光,根本无法看清神情,喻文州只来得及看到那个花白而凌乱的头猛地一低,朝地上啐了一口。

原本如铁塔般杵在狭窄小巷里的许鸿伟忽然错开了胖大的身体,他老婆像只凶悍的斗鸡一般从院中撞出来,直直冲向喻文州一行人。

她在喊骂着什么,只是喻文州对客家话不算太熟,隐隐只听明白了几个字。

 

“文州快让开!”

“老大!”

他眼前一黑,然后一盆热乎乎的液体就那样劈头盖脸泼了下来,根本无从躲避。

那几秒钟仿佛是电影中的慢镜头,喻文州愣愣站在原地,任凭对面的两个老无赖哈哈大笑,然后甩着手里的空桶退回院中,把门重新关起来。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下一秒就闻到了自己手背上那一股腥膻温腻的恶心气味,胃里顿时一阵翻腾。

喻文州甩掉脸上的水,眯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有条条缕缕仿佛泥肠鳞片的东西挂在他湿透的衬衫上……这许鸿伟家大概刚洗杀了一堆河鲜之类的东西吧。他的米色休闲长裤也已经湿透了,因为这天进村工作算是出现场,喻文州穿了一双red wing短靴方便干活,此时浑浊的水滴正从鞋面一滴滴滑落下来。

“哇,还湿的真彻底啊。”

他自言自语道,是真的惊讶到忘记了做出惊讶的表情,因此反而看起来一脸平静,而喻文州身边的另外两个人的反应倒是更快一些,小的那个已经从震惊中彻底清醒了过来。

“黄少,老大,你们等……等我一下。”

少年转身,跌跌撞撞地朝村口跑去。

 

于是喻文州就只好站在原地,湿淋淋扎着两只手,表情有点无辜地看向他的搭档。

一看到他的脸,原本已经快要被气到爆炸的黄少天感觉自己的血都在突突撞着太阳穴。

他走上来抓着喻文州的胳膊就把人朝小巷外拖:“走,回项目部去,等会再来找这两个老东西算账,不找几个工人把他家大门卸了我今天就不信黄。”

“好的,王少。”喻文州好整以暇。

“……求求你快闭嘴好吗。”

 

“深耕蓝溪”的项目办公室已经在蓝溪村的村委会后院里扎根了快五年,目前项目一期已经交付了,第二阶段的工程刚刚开始筹备。

回到项目办公室的时候,小院里静悄悄的,村支书许博远和项目部的郑轩徐景熙等几个人去了市里和消防部门开会,只有黄少天的那辆白色丰田越野车孤零零地停在院门口的一棵大樟树下。

喻文州走进院子里四下看了看,很高兴地发现没有任何会跑出来看热闹的人,因为就连他们的秘书都被抓去镇上开会了。

他径直走向小村支书每天用来接胶皮管冲洗青石地面的水龙头,先甩掉脚上的靴子,然后就开始一粒一粒解纽扣。

黄少天就插着手站在屋檐下,看着那人光着膀子,把臭烘烘的衬衫团了一团正要扔到地上,却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手里动作一顿,紧接着就蹲在水龙头边,开始窸窸窣窣地揉搓那件淡蓝色的衬衫。

过了半晌,黄少天注视着喻文州赤着脚走到院子门口,把湿衣服挂在了自己越野车的后视镜上晾着,顿时没好气起来:“干嘛,不扔掉也不许放在我车上,臭都臭死了。”

“这件衣服,真的不能扔。”

喻文州回过头来,满脸是水却神情认真。

 

卢瀚文气喘吁吁地跑进门的时候,他的项目总监刚用冷水把自己洗了个七七八八。

喻文州在卫生间好不容易找到半块香皂,但是洗刷了半天之后仍然觉得那股仿佛发酵后的鱼腥味似乎始终若有若无地飘荡在鼻端。

“村口那个士多,真的很小,只有这样的……”

却见他的小实习生似乎有点为难的样子,嗫嚅着从手里的塑料袋里取出一条还带着标签的毛巾递给喻文州。

“没事,只要不用光溜溜出门就行。”

喻文州笑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然后接过塑料袋摸了摸,拽出一件样式普通的白色圆领老头衫,和……一条哆啦A梦沙滩裤。

卢瀚文在黄少天谴责的目光中默默低下了头,他真的挣扎了好久,最终在翠绿底吊睛白额锦毛大老虎,大红底钢铁侠和蓝底哆啦A梦图案中间艰难地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们三个收拾好办公室的资料,关上了小院的门,把锁重新挂好,然后一起走向大樟树下那辆白色的越野车。

黄少天把车钥匙扔给了卢瀚文:“小子,今天你来开,高速上稳一点。”

眼见着那个刚上大四的男孩子开心得都要摇尾巴了,仿佛生怕黄少天反悔那样,接过钥匙就拉开驾驶座的门嗖地钻了进去。

“晚上的聚会我就不去了,等下让小卢先送你去云秀那里,我还要去医院。”黄少天转向喻文州说。

喻文州了然点头,然后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哆啦A梦:“其实吧……今天我也不想去。”

眼看着黄少天又要爆笑出来,却又硬生生憋住了:“我觉得挺好的,给他们一个惊吓吧……不对,惊喜。”

“要不我还是先回家换身衣服……?”

“现在回G市差不多就要开两个小时,你再回家磨蹭一会儿,干脆就不要去跟他们吃饭了,再说李轩这次哭着喊着非要吃G市宵夜,我倒觉得今天你穿的特别符合主题。”黄少天大大咧咧地一挥手,“他不是啰嗦了半天什么好不容易才从X市过来G市一趟……我今天是真的去不了,你要是也不去,那家伙非在群里碎碎念一年不可。”

“好吧……”喻文州叹了口气,“烦烦怎么样了?烧退了吗?明天是周六,我也过去看看他,早上再给你打电话确认时间。”

“刚才他妈妈打电话来说,下午好些了,可是血小板还是上不去,医生说还是考虑转院,今天回去再跟我岳父商量一下,他不是干内科的么,如果他也同意,可能下周一直接送省儿童医院吧。”

此时暮色西斜,头顶的樟树亭亭如盖,投下浓重的阴影。

在树影里,喻文州看着他最好朋友的脸,黄少天多年来一直保持着挺拔瘦削的少年身形,眉目俊朗英气勃勃,仿佛多年前初见那样。

只是他们真的已经没有那么年轻了,每当有心事的时候……比如现在,黄少天眼睛里的阴影就如同着黄昏时的雾气,一点点漫上来。

 

不知道不知道是否是这暮色拨动了心底某根早已暗哑的弦,喻文州忽然有点恍惚。

车子缓缓向大路开去,他意识回头,这座名叫蓝溪的古村依山傍水,错落的屋顶在温柔的灰紫色的天幕之下勾勒出层层叠叠的飞扬曲线,如同千年前古人留下的诗句描述的那样,如鸟斯革,如翚斯飞。

差不多五年过去了,他对这里已经熟悉到了像熟悉自己掌纹的程度,闭着眼睛都能摸索出每一条街道的位置。

星星点点的灯火次第亮起,喻文州的目光定格了村子中心魁星阁的优雅小歇山顶上,这座最高的四层建筑坐落在村子中心,是深耕蓝溪项目第一期工程的重点项目,经过五年的努力,已经基本完成了修复工作。

蓝溪村世代耕读,因此还专门在清朝的时候修建了魁星楼,祈求魁星保佑村里的文运昌盛,代代金榜题名。

喻文州的团队和当地文物部门以及海外基金会的人合作,复原了阁顶的魁星像,并将原本的祭祀功能进一步扩展,魁星阁的首层被扩展成为了蓝溪村的民俗博物馆,二三层作为社区图书馆对村民开放。

 

“我说你啊,才应该好好拜拜这魁星……这一年跟着我在村里搬砖,把学习都荒废了,明年去了波士顿万一跟不上进度怎么办。”

他说着,笑着看向身边的人。

泥瓦匠踩着梯子在忙碌,白色的灰泥啪啪落下来,像飘飞的雨点。

“你又来了……”身边的人在不满地嘟哝,“该申请的不都申请到了么?再说,休学一年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哟,翅膀长硬了是吧?”

喻文州还记得,那时的自己正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戴着和自己一样的蓝色安全帽的少年,这一年男孩的个子蹿得飞快,刚刚十七岁半,就几乎已经可以平视他的眼睛。

“对了,你跟我来。”

喻文州拉着少年的胳膊,深一脚浅一脚地把他带到阁外,此时的魁星阁台基已经修葺完成,正在由三个当地老匠人用传统的米黄色圆角石垒砌立面。

“你要让我看什……诶?”

少年话音未落,他已经握住了少年的手,径直引着他去触碰面前一段垒砌好的墙体正中唯一一块凸出的五色圆石。那块石头明显是旧物,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世纪的风雨和人们的摩挲,变得光滑明亮。

“这是什么?”

“这叫摸灵石,”喻文州说,身边的三个老石匠此刻也都停了手里的活,看着他们俩微笑不语。

“什么意思?”少年专注地看着他。

“据说过去读书人科举之前都会来魁星楼转塔摸灵石,非常灵验,”喻文州说,“所以我特意保留了这组石头,就好像……”

“就好像一个彩蛋……”少年也笑了起来,“等到魁星楼重新开放,村子里的人回来一看,灵石还在这里,这会让他们感到安心吧。”

“……是。”喻文州怔了一下,他没想到少年会用这样的比喻,实在是有点可爱。

 

喻文州在渐沉的暮色中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忽然会想起那个人。

那两年珍贵而无忧无虑的时光……一年蓉岛,一年蓝溪,现在想想简直恍如隔世。

他看着少年长起来,如同一棵正在抽条的春天的树……而他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少年十八岁生日前一个月正好是端午节……那也是他们俩一起过的最后一个节日。

清晨的时候,他走进少年的房间,强行摇醒了对方,并不顾少年渴睡的抗议,怀着一点点恶作剧的心思,把村里老太太手搓的五色丝线强行给他绑在了双手的手腕和脚踝上。

一开始那孩子还想反抗一下,正要张口,却被他伸出食指点了点嘴唇。

“戴长命缕的时候可不能说话。”

喻文州一本正经地给少年科普刚从村中老太太那里听来的客家人习俗。

后来少年也就安静了下来,抱着被子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他终于忍不住笑,伸手轻柔地弹了少年脑门一下。

“愿我们希希……强身祛病,岁岁平安。”

他心满意足地正想离开,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攥住了手腕,喻文州回过头来,少年拥着被子坐起,拉过他的右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车子疾驰在高速上,他坐在后排,静静注视着窗外的夜色。

“文州……文州?”坐在副驾驶的黄少天叫了他好几声,喻文州才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黄少天回头对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刚发你微信了,快看啊,现在朋友圈都转疯了,《Lens》杂志采访了柳老师!是专访哦!”

“真的?是那个《Lens》?”喻文州一怔,急忙低头去解锁手机看微信。

“是啊,是那个《Lens》……”黄少天露齿一笑,“唉,女神就是女神啊,真是太牛了。”

 

-TBC-

这次坚决不坑,坑了我以后吃泡面都没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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