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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喻】逆旅-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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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定集:第一发

手残复健中。

古风架空,神探夫夫,主王喻,年龄操作有,今天有双更。


暖阁中的青石板掀开后,地上露出一个一人见方的大洞,几级粗糙的石板台阶通向一团愈显神秘的黑暗之中。王杰希看看四周,拿起香案上的烛台,点燃其中的半支青烛,塞进喻文州手里。

“我先下去,然后你再递灯给我。”

“喂,这鱼烛可是证物……”喻文州无语。

“不是还有一支吗?”王杰希毫不在意地说,喻文州白了他一眼。

王杰希笑笑,抬头环视一圈又对众人道:“喻大人、许主事和郑寺副跟我一起下去,小别和英杰带人看好暖阁,任何人不许靠近,也不许告诉其他人关于这条秘道的事,包括县衙的同僚们……徐评事留在地上等待接应。”

却见刑部的两个年轻人轻捷地闪出了暖阁,其他人各自就位,喻文州是最后一个下去地洞的,他落地的时候没站稳趔趄了一下,下一秒就被王杰希紧紧握住了手臂。

“跟紧我。”王杰希说,声音很轻。此时他们肩膀相触,衣角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喻文州又闻到了那股清苦的,似杜若非杜若的香气。

这个地洞比喻文州想象的大得多,不仅可以容纳四个男人,而且他们基本可以站直身体。

“是一条地道……只有一个方向,通向东南。”郑轩走在队伍第三个,喃喃说,他手里捏着游离,还有一只小小的罗盘。在他身后,许斌自动自发走在了殿后的位置。

“地道通向城外吗?”喻文州回头问。

“有可能……目前罗盘方向没变过,而且城门和城门沟都比民宅的基础深得多,我们一直在朝地下深处走。”

郑轩指指地面,一路夯实向下的泥土坡道正散发出终日不见天日的腐烂气味。

虞江山的暖阁下,是一座可以容纳他们四人的地洞耳室,然后连接着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神秘地道。

喻文州跟在王杰希身后,鱼烛比一般蜡烛明亮得多,但是在这种真正浓厚的黑暗中,那光芒也已经被冲淡,把四人的身影长长地投在拱顶地道的两侧墙壁上。

“这虞江山悄悄在暖阁下修了地道,究竟是想做什么呢?”许斌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做贼。”喻文州回头笑笑。

“这地道一看就刚修好没多久啊……”郑轩一边走,一边用手摸摸两边的墙壁,“这种黏土砖强度不够,你看,他们还需要打支架。”

王杰希闻言慢下了脚步,他把鱼烛稍稍举高了些,照亮了头顶。地道顶部是砖砌的券顶,昏暗中看不清颜色,但是一摸就知道不是冰凉的青石,每隔几米的地方,就有五六根隐约还带着树皮的圆木插进拱顶和地面之间,做成了一个粗糙的支撑结构。

王杰希又走近了些,伸手摸了摸那些木头,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了。

几乎就在同时,一只冰凉的手伸了过来反握住了王杰希的手腕。

他回过头去,正对上了喻文州的眼睛,那人目光灼灼,声音很轻,吐出的每一个字却振聋发聩:“我们得赶快出去,不能再往前走了。”

 

这一日天气晴好,虞江山的次子韩释没有去粮铺柜上,而是留在内宅跟爱妾厮混着赏花喝茶。接到管家消息的时候,他整个人弹起来就朝门外冲去,甚至顾不上等下人备好车。

等韩释跑过两条街来到虞宅门前时,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他喘着粗气跨过门槛,正赶上几个小厮搀扶着几乎哭得闭过气去的老管家急匆匆跑到门口来迎,韩释推开下人,自己发足穿过垂花门,一眼就看到了那直冲天际的滚滚浓烟,而那烟柱升起的地方,正是父亲生前素日喜欢起坐的后花园。

 

此时的花园里,刑部和大理寺众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在他们不远处,王杰希和喻文州正背对着他们并肩而立,喻文州的月白便服衣袖上还沾着泥土。

“差不多了,可以救火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杰希回头看向身后的刘小别,声音平静,“放他们进来吧。”

他的话音刚落,正在熊熊燃烧的暖阁主梁咔嚓一声断裂,整座建筑物瞬间垮塌,一根烧得毕剥作声的木头滚落在王杰希脚边,被他灵巧地用靴尖踏住,瞬间腾起几颗火星,然后熄灭了。

刘小别奉命打开园门,放进了几十个端着大桶小桶准备救火的衙役和急得两眼冒火满头冒汗的李轩,就在韩释带着家丁大声叫骂着冲过来的时候,刘小别敏捷地重新关上了那扇朱漆大门。

“狗官欺人太甚,我要告官!我就算倾家荡产也要告!告到太守大人那里,我要告到皇上那里去,你们烧了我家的房子,还要害死我家的人!!!爹啊——天啊——你在天有灵看到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砸门和破口大骂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估计是什么人把韩释拖走了,背靠着园门而立的刘小别长出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的后背都已经湿透。

 

花园中有水井,李轩的衙役又训练有素,再加上暖阁本身体量也不大,不多时火已经基本扑灭了,那座精致小阁子也变成了一堆灰烬,王杰希和喻文州一前一后在废墟中转了两圈,重新回到众人当中。此时刑部和大理寺的每个人都灰头土脸地站着,个个心里茫然若失,不远处的凉亭中还堆着各种家具什物,是王杰希下令放火前从暖阁中清理出来的。

“先前给郑大人准备的那堆木柴火油,没想到最后真的派上了用场。”刘小别干干地一笑。

“真是压力山大……”郑轩喃喃道。

 

天色渐晚,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一行人从花园侧门离开了虞宅回到县衙,静悄悄地从二堂的后门径直走进花厅。

回到厅上,李轩阴沉着脸一句话不说,不命人点灯也不命人伺候,而是坐在上座的太师椅中发呆。喻文州见状轻轻叹了口气,看看周围,倒是有茶有水,只是都不知道在这厅上放置了多久。他起身倒了一盏冷茶,走上前来双手捧给李轩,对方接过茶盏,咔地一声重重搁在旁边的高几上,茶水摇晃着洒出几滴。

这间花厅是知县平时接待客人的场所,在李轩身后的中堂板壁正中,悬挂着一幅传说是来自唐朝名相太原狄公的墨迹:恒无常心,以心为心[1]。

板壁前陈设着条案一张,条案前两把高足太师椅并一张高几,都搭着玄色底织暗红花纹的缎子椅搭,底下四副脚踏,地下两溜十六张黄杨木圈椅,分坐着大理寺和刑部诸人。

面对李轩的态度,喻文州并没有意外,回到李轩下首第一张圈椅坐下,然后也动手倒了一杯茶给自己。就在喻文州端起茶盏正要喝时,却听得头顶李轩冷冷地一声喝:“那茶是冷的!”

哟,您老终于睡醒了?您老也知道茶是冷的?看来您老还记得我这个多年胃痛的毛病。

喻文州心下一乐,抬起头和李轩两人目光相触,他正想说些什么,二堂后门的巷子中忽然传来了清脆的梆子声,隐隐还有人声嘈杂,却听不分明。

李轩侧头听了一下,扬声叫来了轮值的衙役。

“‘莲花小乙’家的摊子还没收,你出去买几碗素面回来。”

“素……素面?那厨下正在备着的晚膳……?”衙役一愣。

“各位大人都是自己人了,还拘那些虚礼做什么,”李轩冷冷道,“现在夜渐短了,大人们今晚又不睡,吃得清淡些好干活,你让厨房没事就早点安置了吧。”

“……是,大人。”

这李既安真是个小心眼儿,不就是烧了虞家暖阁没有知会他么?这下连饭都不给吃了。另外,这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功力也是没谁了,还不是也得陪着我们一起吃素面。

喻文州无奈地望向坐在对面的王杰希,对方倒是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撑着头围观他和李轩的眉毛官司。

 

话虽如此,等八碗热腾腾的汤面端上来时,饿了一天的喻文州倒也暂时忘记了腹诽。

这莲花素面不是用手工擀制而成,而是将面团经过木梆敲打后切成面条,使其薄如纸片,光韧十足[2]。面汤则是由鸡骨和山菌长时间熬制而成,而后加入了大量的逢山老姜和秘制玉椒粉,佐以极少量茱萸提味,出锅时点缀青葱,少盐少油,追求的正是一种辛香滋味。逢山县地处蜀州雍州交界,在饮食一道上倒也汲取了两家之长。

“一张纸,切成线,下到锅里莲花转……”这首当地百姓耳熟能详的童谣,说的正是这走街串巷的莲花面。

在乍暖还寒的晚上,能有这样一碗莲花面下肚实在也是一桩美事,胃里变得热乎乎的,连额头都微微沁出汗珠来。

不太能吃辣的粤州人喻文州摸了摸肚皮推开碗,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不同于前几日在西风楼足以吓破胆的那道酥骨鱼,这种以香气浓郁取胜吃起来又不怎么辣的朴素食物倒是颇合他胃口。

餐具被收走后,李轩又命人泡上了茶,还端来了几样精致点心,喻文州正要伸手去取盘中那只约莫一口大小的水晶酥,却听李轩又开了口:“有毒。”声调板板正正。

“喔。”

喻文州懒得理他,慢悠悠地把水晶酥塞进嘴里,雪白酥皮入口即化,玫瑰馅儿油润香甜,最适合佐茶。

人人都说李既安忠直温厚,熟悉的人又道他诙谐,偏偏这人的骨子里还带着几分狠厉的劲儿。

喻文州不禁想起了在京中和李轩黄少天每日价厮混、吃酒游玩的那些趣事。当年他们那个小团体在酒楼后巷被人寻衅打架,喻文州战斗力太差,就被安排在一边围观,黄少天是打架主力,也是“有种都上,老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趴了你们再说”的类型,而李轩这厮比较狡猾,一边控场一边专挑对手痛的地方下黑手。

 

王杰希默默看着对面的喻文州神游天外,估摸着其他几个人也都休息的差不多了,便放下茶盏,清清嗓子开了口:“现在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了,那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李大人的心里恐怕还在怪罪大理寺和刑部的所作所为,今天我和喻大人烧毁那座暖阁,其实是为我们争取到了更多一些时间,否则在座的各位,包括李大人在内,还有全逢山县的百姓……我们可能都活不到明日。”

一言既出,满堂寂静。

王杰希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对面那人的脸上,两人目光相触时,喻文州亦微微颔首。

 

“经过十日来在逢山县的查访,我这里现在有几份相当重要的文书,都与案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需要与大家逐一进行梳理。”

喻文州从随身革囊中取出一叠纸笺展开,端详了一会儿,抽出了一张递给坐在他下首的徐景熙,示意看完后传给其他人。

“第一份文书是我从逢山县的前朝地方志中找到的,是一处关于地道的记载——‘引马洞[3],为虞氏所治,始自城中,通蜀州。后群盗据城叛,民皆穴地以避之’。” 此时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花厅里灯光幽暗,大理寺和刑部诸人都怔怔望着喻文州,并不解其意。

“引马洞就是指地道的一种,可以在打仗的时候作为藏匿或运输之用。”王杰希接话道。

 “荣曜二十一年八月初七,驻军锦官城的叶秋发兵勤王,在蜀州地界秘密行军六日后,忽然一夜之间强攻了逢山县,接着他夺了泉谷道一路打回长安……”喻文州一笑,“斗神十六岁时经此一战成名,时至今日,夜袭逢山的故事依然被天下人所传诵。”

喻文州娓娓道来,厅中的众人个个面露异色。他们都没想到,喻文州既不谈虞江山的案子,也不继续谈那个劳什子引马洞,却忽然开始讲古。

 

“纵使斗神真的是将星轮回,”喻文州笑笑,“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他也必须要顺应形势才行。”

说着,他下意识地看向王杰希,王杰希也微微皱着眉头看向他。

经过这几日颠沛流离,连一向注意仪表的王家小郎君也变得不修边幅起来。王杰希还穿着昨天的玄色袍衫,袍角和靴尖都是从虞家地道出来时粘上的泥土,因为连续两日来不及剃须,下巴上已经露出一抹青色……其实倒也适合他,更显出三分不羁。

这样的若虚,倒像是在雍岭山中赶路时的样子,喻文州想。

 

离开长安的第三晚,大理寺和刑部一行八人都露宿在雍岭中。

“讲真,我不信一个十六岁初次带兵的人能打得下逢山县,先不说县中驻军大多是从东边泉谷道换防下来的精兵强将,叶秋当时的兵力只有区区八千人,根本不允许他强攻……”

喻文州在沣水边抹了把脸,被那冰冷的河水激得一哆嗦,又迅速蹿回到篝火边,裹起了毛毯。

“而且这逢山城易守难攻,城东城北都是高山,西侧和南侧由沣水拱卫。沣水南岸古来就是战场,只要沿着沣水布置防线,叶秋的军队一渡河只能成为活靶子。”

“如果不强攻,却奇袭呢?”

王杰希坐在喻文州身边,正斜倚着一块河边的青石靠着,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他们俩刚刚在玩墨子和公输班那个“解带为城,以牒为械”的著名游戏,在河滩边的沙地上推演了两三回斗神强攻逢山县的战役,最后都以负责攻城的王杰希完败为结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喻文州和王杰希闲暇时除了在容京四处寻找美食,还开发了一个很重要的消磨时间的方法,就是推演和讨论从几百年前一直到本朝的著名战役……这大概也是隐藏在每个华夏男儿血脉之中的豪情吧。

像王杰希这样出生在伽蓝之乱前后的世家子弟,无一不是听着斗神的故事长大,难免心向往之……虽然他们现在身处夜晚的荒山野岭,远远没有长烟落日孤城闭的景象那样浪漫。

“而且他也不是初次带兵,早年嘉国公兼领右军大都督的时候,叶秋和他的孪生兄长十二岁就在剑南军中了,所以他才会对蜀州作战这么熟悉。”

“哟,难得若虚对斗神的生平记得这么清楚,”喻文州抬起头来饶有兴味地看王杰希,“对了,你见过叶秋本人吗?都说他现在在京中称病不出,可是真的?”

“也没有病那么重吧,”王杰希抬头作思索状,“他是受过伤,不过现在应该没事了,每天都按时上下朝,宫中设宴也会去……”

“……不是江湖传说伤病缠身么,还这么勤勉?”

喻文州摸了摸下巴,十多年过去了,记忆中的那个身影已经稍微有点模糊了。记得那人若是不着甲的时候,就永远是一袭潇洒落拓的黑衣,脑袋周围则像着了火一样,永远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烟气中。

“祖父和大伯父都称赞他,说自却邪归鞘后,过去桀骜不驯的嘉国公世子也随之收敛锋芒,成为了朝中年轻官员中数一数二、如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物。”

王杰希淡淡道,然后就奇怪地发现对面的喻文州猛然开始咳嗽,疑似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咳咳、咳……这倒是万万没想到。对了,你刚才说的奇袭又是什么?”

“挖地道啊……”王杰希道,“彦川,你觉得冷吗?”

喻文州把目光从面前的那一小坨感觉会随时熄灭的篝火上收了回来,定定看向王杰希。

“地道?……啊,不,我不冷。”

“是的,伽蓝之乱的很多战役卷宗都在兵部封存,现在根本不能查,但是我有听到过祖父和大伯父在书房中的对话,叶秋那时候应该是花了点功夫准备战道奇袭的。”王杰希说。

他忽然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脱了下来,然后凑近了喻文州,伸开双臂把那个人裹了进去。

“唉?那你怎么办……我这里也有毛毯。”

“披着吧,别还没到逢山就把你弄病了。”王杰希说,然后把自己的毛毯再往上拽了拽。

“……多谢。”

原本就觉得夜间山里寒意入骨的喻文州便没再拒绝,他本来就畏寒,王杰希的这件斗篷还是冬季的款式,由矜贵的玄色重锦制成,带着那人的体温。在暗处,他悄悄把脸埋进了斗篷的风毛里,还可以闻到淡淡的清苦香气。

 

“后来在京中,我曾经问过叶秋关于逢山一战的经过,但是他却讳莫如深,应该也是陛下的意思……”王杰希说。

“你亲自去问过他了?”

“但是一无所获。不过那天的宴席上,叶秋的兄长叶修也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酒,他说了几句话倒是提醒了我……”王杰希继续道。

“叶修……?”出身布衣的喻文州对这个名字感到相当陌生。

“明明是孪生兄弟,却又是这样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倒也是一件罕事了。”

王杰希淡淡道,显然对叶修其人感到有些不以为然。

“就是一个天天胡闹的家伙而已。我朝的规矩一向是立贤不立长,叶秋还在嘉国公府当着他的世子,叶修则早早开府住了出去,却一直没有成家,现在在户部领了一个闲差和一群更加莫名其妙的家伙日日厮混。”

喻文州好奇问道:“难道逢山一战的时候叶修也在叶秋军中?”

“应该没有,”王杰希摇头,“除了领了蜀州兵权的叶秋去上任之外,当时嘉国公全族在伽蓝之变的时候都被悟业关押在长安,险些丧了性命。”

“这样啊……”

“那日的宴会我离席更衣,却在园中遇到了叶修,”王杰希微微蹙眉,“他大概也是有些酒意了,硬拉着我在园中赏月,还说些什么带兵打仗的胡话。但是……”

 

“凡兵有以道胜,有以威胜,有以力胜……”叶修从腰间的蹀躞带上取下烟杆,在石凳上轻轻磕了磕,却并不点燃,“逢山一战唯道胜耳……”

“何为道胜?”王杰希问。

“为将者上不制于天,下不制于地,尽人事罢了……”叶修笑。

 

“赏罚分明,有必战之心,是为威胜。破军杀将,攻城掠地,为力胜。叶秋的兄长已经明明白白说了,逢山一战根本不是什么靠着军力兵临城下的强夺,而是谋略的结果。”喻文州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的确如此。”王杰希把手里的树枝扔到一边,“怎么样,待我们到了逢山县,若是还有闲暇,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寻找一下‘尽人事’的真相?”

 

“清明那日,我和王大人微服去了文庙找吴先生测字,后来也顺便走访了上年纪的本地百姓。这便是要给大家过目的第二份重要的文书,逢山县百姓的笔录。”喻文州从桌上的纸笺中又抽出了数张。

“在与百姓的聊天中我们得到了这样一个信息——攻城当日,叶秋亲率一队死士如同天降一般出现在城中,却没有一个人真的亲眼看到他们是如何出现在逢山县城的。本地百姓中至今还流传着叶秋的军队躲在运进城的稻草垛中,或是绑在大雕和风筝上飞进城中的故事……但都不怎么可信。”

说到这里,喻文州停顿了一下,他抿了抿嘴唇,仿佛在掩饰笑意。

“根据百姓的描述,斗神攻城的顺序是这样的:他和死士最先出现在城中文庙附近,接着叶秋亲身上阵带领死士攻占了逢山城西门,接着打开大门将大军迎入,另一部分将士则继续向北,一直夺取了广济仓。”

“等一下!喻大人前面也提到了引马洞……”刘小别急道,“难道大人的意思是说,叶神当年是通过逢山县的什么地道潜入城内,才得以突袭强攻成功的?可是……可是这和本案的关系……”

王杰希侧过脸,对着刘小别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第三件,正如各位所知,荣曜二十年,踏虚村的家主虞非因为一首和废太子有关的谶谣获罪入狱,在虞非入狱的那几个月中,他被施以酷刑却始终留着一条命在,而他的族人却遭遇了屠村之祸。”

喻文州取出最后一张纸笺,细细看过一遍,然后将它也交给了其他人传阅。

“历经战火后,逢山县原绥抚司卫所的政事录遗失大半……大理寺和刑部各位同僚前几日费尽心力忙于文书工作,目前对虞非一案也只能拼凑起一些模糊的刑讯记录。”

喻文州抬起眼环视一圈厅内的人。昏暗的光线中,李轩的手指正紧紧扣着太师椅的扶手,脸色倒还是如常,相比周围表情过于丰富的刑部和大理寺诸人,甚至显得有点太平静了。

“卫所的缇骑当着虞非的面杀害踏虚村的村民,从村人和远亲开始,一直轮到他的父母兄弟和妻儿,绥抚司还强迫虞非睡在逐渐腐烂的死人堆中……”

“所以这一点让我感到很奇怪……那时悟业的势力正如日中天,如果担心明敬太子利用踏虚村的谶谣东山再起,无论派人去谋害一个山野村夫或是谋害一个远在南粤的庶人性命,对悟业都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悟业要在那一年费尽周折地构陷虞非入狱,却不让他死,而是对他加以种种非人的折磨?”王杰希说。

“那么我觉得……虞非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让悟业穷尽心力也想得到。”高英杰喃喃道。

“接下来就是第四件重要的线索,”喻文州并未从正面回应高英杰的话,只是摊手笑了笑,“只是那份文书不在我手上,而在贵部王大人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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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门:14

本章梗概:

论两个老叶迷弟的自我修养(x)

随便画了个地图大家康康。




[1] 出自《老子》第四十九章,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意思是说圣人没有固定不变的意志,而是以百姓的意志为意志。

[2]本文的莲花面参考了汉中特色梆梆面的做法及风味。

[3] 引马洞的记载参考了明朝《霸州志》对河北宋辽古地道的记载,本文中的战道即以宋辽古地道为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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